当你漫步于苏州古城,感慨平江区、沧浪区、金阊区已消失十年之久时,可能会不经意间发现这里还有“平江街道”“沧浪街道”“金阊街道”;当你行走在淮安城区,追忆“淮阴市”成为历史已逾20年时,却可能突然遇见依旧保留“淮阴”地名的淮阴师范学院、淮阴工学院。并区、“县改市”、“撤县(市)设区”……行政区划变革是造成地名变动的重要原因。一些区名、县名在纷繁复杂的行政区划变迁中消失了。但是如果我们细究一下,就会发现很多看似已取消的老地名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,它们常常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江苏的各个角落。
老地名留存模式一:缩小规模 沉淀文明2012年10月,苏州行政区划发生重大变革,平江、沧浪、金阊三个区合并为姑苏区。为延续三个老地名承载的历史文化,当年12月,辖区境内的平江路街道更名为“平江街道”,南门街道更名为“沧浪街道”,彩香街道更名为“金阊街道”。如此,“平江”、“沧浪”、“金阊”三个地名得以保留,区名成为街道名,没有因为行政区划变革而消失在历史中。
纪录片《记住乡愁》里的平江路景象。2012年,平江路街道改名平江街道
2017年,三个老地名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强化,在街道合并中,它们得以继续保留。如桃花坞街道、石路街道、金阊街道合并为新的金阊街道,胥江街道、沧浪街道合并为新的沧浪街道,观前街道、平江街道、娄门街道合并为新的平江街道。
在苏州实行这一延续老地名的做法后,其他地区也启用了这样的措施。2014年,连云港新浦区撤销,浦东街道更名为“新浦街道”;2016年,淮安市清河区、清浦区撤销,清安街道变名“清浦街道”,白鹭湖街道成了“清河街道”。甚至,南京大厂也在撤区十年后成立大厂街道,从行政区划上留住了“大厂”这一地名。此外,在下关区撤销4年后的2017年,阅江楼街道更名为“下关街道”,下关历史文化的丰厚底蕴得到进一步体现。
下关区撤销后再度设立下关街道,“下关”之名得以保留
值得一提的是,徐州市原九里区和现在的九里街道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关系。九里街道设置于2000年,而九里区是在2010年撤销的,九里街道并非是对九里区的传承。常州原戚墅堰区与现戚墅堰街道之间,连云港原云台区与现云台街道之间也是同样的情况。如此,把废除的区名使用在新的街道名的做法,始于苏州。
南京的白下区、扬州的维扬区和南通的港闸区在撤销后并没有在原辖区设置“白下街道”、“维扬街道”、“港闸街道”,这是否意味着“白下”、“维扬”与“港闸”三个地名消失了呢?他们同样是保留了下来,只不过不体现街道名中,而表现在开发区名称上:1993年成立的港闸经济开发区以及均在2001年成立的白下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、维扬经济开发区没有撤销,它们继续保留着“港闸”、“白下”与“维扬”的称呼。而无锡的崇安、南长、北塘三区撤销后,其地名并没有体现在其他行政区或功能区的名称中,成为区名保留问题上的一个反例。
白下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
老地名留存模式二:等待时机 东山再起南京大厂地名消失十年后,又以街道名的方式出现在行政区划单位中,这种时间跨度长远的情况在区县级地名中不太常见,而在乡镇街道中更为常见。
2003年,张家港的后塍镇、德积镇与港区镇曾合并为金港镇,“后塍”、“德积”长期消失。直至2021年,金港镇再度拆分为后塍街道、德积街道、金港街道,“后塍”、“德积”再次成为乡镇街道名称,前后跨度长达18年。2019年,太仓的陆渡街道由娄东街道析出,而这离2011年陆渡镇并入娄东街道过去了8年。“陆渡”以接轨上海的全新角色再度回到人们的视野中。
陆渡街道的设立让太仓与上海之间更为紧密。图为太仓图书馆室内视角下的城市景象
而动作最大的可能要算沭阳了。2013年,沭阳县政府所在的沭城镇被撤销,沭城、梦溪、南湖、七雄、章集、十字6个街道得以设立。而其中七雄、章集、十字三地均为在2005年之前靠近县城的乡镇,被沭城合并8年后升格,重新与沭城街道“平起平坐”。
海安在行政区划变动中则多出一个步骤。其下辖的孙庄镇、胡集镇、隆政镇曾并入中心城区的海安镇,但在2011年这些地方原地分置出来的街道却被命名为南城街道、西城街道、北城街道。直到2020年,三地才又变更为孙庄街道、胡集街道、隆政街道,三处老地名得以恢复。
标准地图中的孙庄街道、胡集街道、隆政街道
另外,一些村庄的地名在弃用多年后,也会在道路名称上得到体现。洪泽区的胡庄路、崔朱路,邗江区的花庄路、王庄路都是如此。
老地名留存模式三:洒落民间 处处生辉重庆有两座带有“四川”的著名院校:四川外国语大学与四川美术学院。两座学校没有因为重庆直辖而变更“四川”二字,类似的情况在江苏也有体现。淮安城区的淮阴师范学院、淮阴工学院的校名中依旧保留着淮安的旧称“淮阴”。2001年,淮阴市改称“淮安市”,此后“淮阴”更多的表示古黄河以北的淮阴区,而淮阴师范学院、淮阴工学院的存在使“淮阴”的旧称依旧让人难以忘却。
淮阴工学院校名中的“淮阴”为淮安的旧称
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张家港。张家港境内有一座沙洲职业工学院,“沙洲”二字即为张家港旧称。沙洲职业工学院建于1984年,当时张家港市还叫做沙洲县。1986年,沙洲县更名张家港市,学校校名中的“沙洲”却保留至今。
张家港旧称“沙洲”,图为通沙汽渡航线中的江面
除了学校,老地名还“潜伏”在各类单位、公共设施的名称上。仍以张家港为例,其与南通之间的“通沙汽渡”中的“沙”即表示沙洲县。此外,淮安区的前身楚州区于2012年更名,但在交通运输设施上还留存着“楚州”之名,京沪高速与盐洛高速交汇处至今仍称作“楚州枢纽”。而在连云港,即使不设置新浦街道,这个城市中也会自动留存“新浦”之名,比如城区内仍存在着历史悠久的“新浦公园”。南京的“白下”,无锡的“崇安”、“北塘”、“南长”实际上也常常可见于当地的建筑名、道路名、机构名之中,它们已与所在城市融为一体,并未因为区划单位的取消而消失。
崇安区撤销后,“崇安”仍是无锡重要地名。图为崇安寺商圈一角
甚至,有的老地名以非常隐蔽的方式继续存在着。南通经济技术开发区境内有一个“南通农场”,这个“南通”并非来源于南通市之名,而是来自通州的前身南通县。现今的南通经济技术开发区本属南通县的一部分,这样就可以理解“南通农场”的得名了。
老地名的保留有可能是人们有意保存的结果,也可能是不经意间通过某种特定方式继续留存下来的。如果我们细心找寻,相信还有更多的看似已消失的老地名,依旧存在于我们周边,默默陪伴着我们,连接着这片大地的过去与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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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 浪
黄浪,江苏海门人。1984年生。历史、地理类作品散见于《青年文摘》《扬子晚报》《解放日报》《南通日报》《金陵晚报》、《江海晚报》《海门日报》。早年偶作童话、寓言、青春文学,作品散见于《散文诗》(校园版)、《杂文月刊》《读写算》《七彩语文》《南通广播电视报》。
审核、发布:张一哲